2001年10月7日,傍晚
在警车开道之下,一部牌照为辽A00051的大巴沿着机场高速向沈阳市区飞驰而去,当大巴开上高速的一瞬间,高速公路上方的指示牌同时翻出了“中国队!必胜!”的字样,大巴上的气氛很轻松,江津坐在最后一排,前面不远处坐着申思和祁宏,几个小时后,他们三人和队友一起,在五里河体育场创造了历史,成为改写中国足球历史的英雄。
2012年4月25日,清晨
11年之后,沈阳大风大雨又降温,同样在警车开道下,两部牌照为辽AA378和辽AA379的囚车驶入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大院,车玻璃上全部被贴上了黑膜,以至于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状况,申思、祁宏、江津和小李明就坐在车里,他们的身边坐的不是教练,而是警察,他们的身上穿的不是国家队的队服,而是看守所颜色刺眼的背心。
申思和律师想法一致――
定为主犯也完全可接受
前天的庭审结束后,媒体也报道了庭审过程中,祁宏等三名球员的律师和公诉人之间围绕着谁是“主犯”谁是“从犯”而引发的一些辩论。据称,祁宏、江津、小李明三人的代理律师都表示,自己的当事人在本案中是“从犯”,而申思作为此事的具体牵线人,应该被当做是“主犯”。对于律师的这一看法,公诉人也作出了反驳,认为他们四人在场上比赛时,都是主力,因此,每个人都必须对800万元承担法律责任。庭审过程中发生的这场辩论被外界报道后,也给了人们一些误解,甚至有人误以为,这是四位昔日的队友在法庭上“反目”的一个表现。
“其实,这些全部都是误解,这只是其他的几位律师为了帮助当事人减轻处罚所作的正常辩护,”昨天在谈到此事时,申思的辩护律师胡雪告诉记者,在开庭前,当他和申思进行沟通时,申思也主动提到,他愿意为整件案子承当主要责任,如果有关方面将他认定为案件的主犯,他也完全可以接受。
而在最终公诉人宣布的起诉书中,申思的名字被列在起诉书上四人中的第一个,祁宏是第二个、江津第三、小李明第四,但在字里行间,起诉书并未对四人谁是主犯谁是从犯做出明确界定。
而从法律的角度来看,如果将申思列为主犯,那么对他最终的处罚或刑期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但如果其余三人被列为从犯,他们的处罚和刑期都将肯定会得到减轻,从这个意义上也不难理解,其他三位球员的辩护人为何会在法庭上提出将他们的当事人视为“从犯”的初衷了。而这本来就是庭审过程中,律师的一个正常且合理的辩护策略,与所谓“反目”,扯不上太大关系。
律师当年是
祁宏的替补
底野栋是祁宏这一次的辩护律师,他的另一个特殊身份是,祁宏少体校时的队友,当年,他在队里打祁宏的替补,后来,祁宏去踢了专业足球,而底野栋做了律师。
开庭前一天,当他前往看守所和祁宏完成了见面之后,就曾经对记者感慨说,祁宏和几个月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直到法庭上的画面在电视上公布,我们发现,果然如此。
祁宏和申思都选择了一件圆领黑色T恤作为上庭时的着装,祁宏的发型不但不是想象中的平头,甚至还是一个比较潮的发型。一位他的朋友评价说,大概是进入看守所之前就已经是这个发型了,在看守所里修剪了几次,所以发型一直保持这样。
申思也差不多,而唯一让外界多少有些感慨的是江津的白头发。昨天中午,在沈阳机场,记者正好和江津父母同一班飞机回到上海,江津的妈妈在机场告诉我说,江津的头发本来就是少白头,在里面一直没有用油,所以这次就显得比以前更白了。
江津的父亲和江津的太太出现在旁听席上,因为名额有限,所以江津的母亲留在沈阳的酒店房间里,去年她刚刚接受了一次手术,对于江津的事情,两位老人早已学会面对现实。
闲聊中我们确认了一件事情,原本在开庭之前,江津的太太的确是差一点就以江津辩护人的角色,加入这次的律师团。“他们的亲属是可以坐上辩护席担任他的辩护人,并不需要有律师资格。”一位律师对记者解释说,当然,最终她还是选择坐在了旁听席上,而让专业律师去为江津辩护。
无论是律师还是家属,都对记者表示,几位球员在法庭上的表现总体来说情绪很稳定,轮到他们发言时,条理也很清楚,没有出现语无伦次的状况,也没有谁在庭审过程中情绪出现大的波动。
地震源自一个
叫郭某的突破口
一个叫王鑫的前非知名球员,却成为中国足球这一次大规模反赌扫黑运动的起点,上海足球的这一次的大地震,最初的突破口很可能也是一个同样并不起眼的人物。
回顾几次的庭审和一些案情报道,不难发现,一个叫郭某的中间人,就是关于上海足球2003赛季的一些幕后交易在数年后终于东窗事发的突破口。之前陆俊针对2003年上海德比的贿赂案中,担任中间人的可能就是这个郭某,而在申思祁宏这一案件中,郭某的名字再次被提起,他和一个叫王勇的人一起,成为这起交易的中间人。
郭某,来自青岛,是中国足协一位官员的弟弟,2010年春节之后不久,媒体就有了报道,他被警方带走协查,当他被带走的消息传到上海后,一些当年参与其中的人士,已经预感到了接下里将要发生的事情,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个别球员。
随后警方便奔赴包括上海在内的几座城市,对当时几家俱乐部的账务进行了查询。仅仅一个月后,2010年4月,围绕着末代甲A最后一轮这场比赛的金钱来往的一些线索,就已经被专案组掌握,乔宏申思等几位球员,在第一时间并没有对拿钱的事情进行否认,他们很快把钱全部退了出来,虽然当时他们并没有被带去沈阳,但他们未来的命运,在当时已经被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千万巨款
商务车载入
伴随着这一次的开庭,很多关于2003年末代甲A幕后交易的细节,终于浮出了水面。
比如之前有传闻称,天津方面用于搞定比赛的上千万现金,是通过火车运到上海的,但在这次案件审理中,我们得知,当年,天津方面凑齐了上千万的现金之后,是用一辆商务车把钱从天津拉到了上海,然后再交给两位中间人,并由他们将这些钱款分别装箱,在赛后分给几位球员。
最终被分到球员手中的现金是800万元,但天津方面总共拿出的钱超过了1000万元,剩下的几百万到哪里去了?一种分析是,这笔钱很大可能就是被中间人瓜分了。
如果天津方面当时不是被形势逼到这样的一个地步,也许后来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如果不是形势如此危险,天津方面也不会开出这样的一个天价来,在那个年代,这样的价格的确是超过了正常的行情的,按照江湖流传的价码,一般给一个球员100万元,已经是搞定一场关键比赛的最高价码了。
假如,天津泰达在之前已经完成保级,假如,国际队在之前申花输球的时候自己已经拿到了夺冠需要的3分,假如,那年的足协不要在联赛里采取那样奇怪的一个算分的规则,但是偏偏各种巧合就这样撞在一起,最终把这场比赛变成了一场牵动许多人神经的命运之战,最终,这场比赛改变了泰达的命运,改变了国际队的命运,同时,也在许多年后,改变了几位球员的命运。
后记
上海香港广场,不是香港
是上海香港广场,不是香港,很多媒体在这件事上都摆了乌龙。2003年11月30日傍晚,末代甲A最后一轮同时在几座城市结束,申花队连夜从深圳飞回上海,国际队赛后很快也放了假,俱乐部在基地摆的庆功宴没派上用场,准备的鞭炮也没放成,球员们分别开车离开基地,当天夜里,在上海淮海中路的香港广场酒店式公寓的一间房间里,四位球员先后来到,每人领走了200万现金。
申思电话叫醒熟睡的江津
赛后的这一幕所有人都没有争议,真正引起争议的是赛前,江津的母亲回忆中,那天我晚上11点,申思一个电话把已经入睡的江津叫起来,过去之后发现祁宏李明都在,在法庭上他们也回忆说,大家当时都没有明确答应,因为都很清楚最后一场比赛很关键,律师说,他们最后的想法就是“先踢踢看”。
200万现金送别英雄
200万现金不是一个小数字,每人拿到手的都是一个箱子,很沉的一个箱子,10万元一捆,一共20捆。正是这笔钱,在许多年后,把几位现如今已经退役的球员,其中包括两位当年十强赛的出线英雄,送上了沈阳的被告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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