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第一天，格瑞娜漫步在贝勒大学校园，她拦下一名学生，问道，“你知道LGBT（女同性恋者Lesbian、男同性恋者Gay、双性恋者Bisexual与跨性别者Transgender的集合用语）中心在哪吗？”女同学抬起头，长时间沉思。“什么中心？不，不，我们这儿可没有你说的这种中心。”

　　作为一名全美顶尖的运动员，格瑞娜之所以选择位于得州瓦科的私人浸礼教徒大学贝勒，是因为这所大学离休斯敦只有三小时车程。选择之前，格瑞娜一家并不了解贝勒对同性恋的官方态度，也不了解贝勒大学女篮主帅金姆・穆基的沉默意味着什么。格瑞娜说，在穆基招募她的时候，她就告诉了教练性向，“‘我是个同性恋，我希望这不是个问题。’然后教练告诉我没问题。”然而，在格瑞娜在贝勒最初呆的几周里，格瑞娜被一位学校官员勒令删掉一条与前女友相关的推特，不久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生活在“玻璃柜”里。

　　格瑞娜显然代表着女子篮球的未来――作为一个菜鸟，她居然就创造了NCAA单季历史新高的223个盖帽；每个对贝勒有所关注的人也知道，她是个同性恋。格瑞娜经常带着她那时的女友参加球队聚会，哪怕有记者在一旁也毫不避讳。

　　她早年的一场比赛打完后，一位支持者靠近格瑞娜女友，询问道，“格瑞娜在贝勒开心吗？我们能做些什么让她更开心？”言下之意并不在乎格瑞娜公开出柜，然而格瑞娜从没有问过穆基，自己到底能不能公开出柜。“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她说，“我不想听到‘不’。她当时开明的态度，不过是出于招募新人的需要。教练会想，如招人时不要同性恋的话，人们不会让孩子为贝勒打球的。”

　　这种伪善态度，让格瑞娜深感挫败。如果她的性向已成为“公开秘密”，那么为什么不让她干脆地说出来？大二那年，格瑞娜在后背文了两个脑袋，一个开心，一个悲伤，寓意为“眼下欢笑，晚点痛哭”。她原来想文更多文身，但穆基却让她在球衣里再穿一件长袖T恤。穆基认为，这些文身会让贝勒的招募受到影响。

　　雷・格瑞娜说的坦率。他说，自从贝勒在今年NCAA比赛中输给路易斯维尔后，穆基教练就再也没有和格瑞娜联系过。“一切都和钱有关。”雷说，“现在穆基和格瑞娜的关系结束了。”

　　2012年NCAA女篮“最后四强战”期间，一名记者曾向穆基询问如何看待格瑞娜在社交媒体上遭受的语言骚扰，穆基给出极富感情色彩的回答。“她（格瑞娜）是一对父母的孩子，”穆基说，“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格瑞娜很感激穆基的这种态度，然而，她说穆基的支持是“片面”的。“如果你想保护我，就百分百地保护，”格瑞娜说，“我们能谈论性别，但为什么我们不能谈论‘我是女同性恋’这个事实？”

　　在贝勒，格瑞娜两个最好的朋友分别是朱丽奥・特雷欧与纳什・因格拉姆（两个男人），如今三人仍然经常在一起滑冰，玩“使命召唤”游戏，并都是热火的坚定支持者。今年4月，小牛老板库班曾经表态，愿意考虑在NBA选秀中选择格瑞娜，特雷欧在手机上看到消息，马上告知格瑞娜。不久后，库班直接给格瑞娜发来消息，希望邀请她参加小牛的试训。为什么不呢？格瑞娜心想，不过，在今年夏天，她的心思更多还是集中在WNBA上。

　　“自从我离开贝勒，做的每件事都代表着真我，”格瑞娜说，“这挺冒险的。公开承认是同性恋真的要冒很大风险。大伙要么是非常迫不及待地表达对我的认可，要不就是‘嘿，我们可不吃这一套’。”

　　过去16年里，WNBA为扩大在体育世界中的影响而不懈努力。从市场营销的角度出发，联盟曾大力挑选那些符合传统女性价值观的球员，如今为影响更为主流的人群，联盟也对格瑞娜这样的“异类”敞开怀抱。格瑞娜对身处争论漩涡中心并不在意，联盟如今也是这个态度。“大家真正在乎的是，‘这姑娘球打的不错’，”水星总裁安波・考克斯说，“我们的确想要道德模范，但我们也需要‘焦点人物’。外界的冷漠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根据最新的调查，WNBA球迷在性取向方面的态度是“激进”的。“球迷们相信这一点：在这个世界上，所有性取向不同的人都应被平等对待，”联盟总裁劳瑞尔・里奇尼说。在这样的背景下，联盟迎来了“异类”格瑞娜，她要穿超大的17码球鞋，臂展则达到88英寸（2.24米）。“（格瑞娜到来）就像是一个奇迹时刻，”里奇尼说，“多年后，当我们回望时，一定会把2013年当成是WNBA历史上重要一年，因为格瑞娜来了。”

　　时代的确变了。离格瑞娜坐在家中电脑旁，为心中疑惑寻找答案的日子已过去很久，世界也逐渐找到了正确的“答案”：马萨诸塞成为首批认定同性婚姻合法的12个州之一；对于特别性向人群，奥巴马总统则提出“不发问，不告知”的口号；今年4月份，NBA球员贾森・科林斯公开出柜。对于格瑞娜而言，社会舆论显然已更为宽容。不少人将她看成一个“先锋”，可依然有人把她看成眼中钉。格瑞娜并不在意，她已立下志愿，在一生中都与那些瞧不起她的人斗争。

　　现在，找到自己的格瑞娜想领养一只小狗，并让它加入到她的“宠物大家庭”中――家庭的前两位成员是两条小蛇。格瑞娜在贝勒读书时就买下这两条蛇，她解释了为何为何与它们亲近：

　　“每个人都很害怕蛇，因为它们看起来如此不同，它们不是你‘期待’的宠物。但你知道吗，它们被误解了。人们认为它们咄咄逼人，但它们并非这样；当我看着这两条小蛇时，我看到的只有灵巧，精致，优雅。”格瑞娜略微停顿了一下，“我想，人们必须学会以新视角看待它们。”

　　（编辑：木心树）